今年年初至今,山東省濟南市公安局洪家樓派出所副所長曹峰超幾乎沒有休息一天。作為偵辦李鯤鵬“天鵬商會”涉黑案專案組成員,在打掉這一涉黑團伙后,他和他的同事們又面臨660多名“套路貸”受害者的取證工作。
“這些受害者分布山東全省17個地市,很多人因為李鯤鵬團伙的暴力催債而成為驚弓之鳥,能打通電話的僅十分之一。為了把案件辦成鐵案,將李鯤鵬團伙繩之以法,我們要前往各地對所有受害人及金額一一核實。”曹峰超說。
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記者近日走訪山東濟寧、泰安、菏澤等地感受到,山東把法治作為辦理涉黑惡案件的基本遵循,嚴格依法規范辦案,堅持以審判為中心、用證據說話,力爭每一起案件都經得起法律和歷史的檢驗。
證據為王 不枉不縱
菏澤一學校的工作人員鄒某多年前被小混混用磚頭拍傷了腦袋,直到前不久,公安機關找上門來,他才確定,這些小混混是吳某偉指使的。
吳某偉是菏澤牡丹區一個涉黑惡犯罪團伙首腦。鄒某所在學校需要用煤,被吳某偉強行壟斷。學校一名工作人員不滿吳某偉提供的煤質量差且短斤缺兩,被打成輕傷。鄒某勸阻,也被下了“黑手”。
“最近,民警找了我五六回調查取證,一些細節反復核實,比如我頭被拍傷的時間,一開始我記錯了,后來去醫院核實了準確時間才對上。”鄒某感嘆道,民警工作太扎實了。
此案專案組成員、菏澤巨野縣公安局政委王付林說,吳某偉團伙形成時間較長,一些客觀證據如視頻資料等已滅失,為此,專案組走訪600多人調查取證,其中不少人是多次走訪,就是為了形成穩定的證據鏈。
時間跨度長、涉案人員多、案情復雜,是涉黑惡案件的普遍特征。山東省公安廳刑偵局局長李民說,為提高辦案質量,山東公安與法檢聯合出臺打擊惡勢力犯罪指導意見,嚴把事實關、證據關、程序關和法律適用關。
對于重大、復雜涉黑惡犯罪案件,山東檢察機關及時派出骨干人員提前介入,引導、監督偵查取證,解決案件定性、法律適用、證據收集固定等問題,確保打擊效果。
“我們堅持嚴格依法辦案,是黑惡勢力犯罪的,一個也不放過,不是的,一個也不湊數,做到不枉不縱。”山東省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張振忠說,目前,全省檢察機關不批準逮捕涉黑惡犯罪嫌疑人249人、不起訴6人。
據統計,專項行動以來,山東全省檢察機關共監督立案涉黑惡犯罪案10件19人。緊盯涉黑惡犯罪案偵查過程中不規范問題,依法監督糾正,共糾正漏捕漏訴涉黑惡犯罪嫌疑人115人,糾正偵查活動違法26件次。
在泰安市周傳智等8人惡勢力犯罪一案中,記者注意到一個細節,周傳智團伙敲詐勒索的金額,公安機關提請起訴時為79萬多元,檢察機關起訴時為75萬多元,法院最終認定為73萬多元。
“一切以證據說話,疑罪從無。”此案審判長、泰安市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法官王勇說。
辦案之嚴謹,可見一斑。
寬嚴相濟 保障人權
“判決如下:被告人周傳智犯敲詐勒索罪,判處有期徒刑13年,并處罰金人民幣8萬元……”9月12日上午,周傳智等8人惡勢力犯罪案一審公開宣判。
記者旁聽此案宣判注意到,8名被告人,7人獲重刑(判處5年以上有期徒刑),法律嚴懲之勢,顯而易見。同時,也有一名被告人因自首、具有坦白情節等,被判處緩刑。
“這起案件中,包括周傳智在內,多人之前曾被判處有期徒刑,具有前科劣跡,酌情從重；還有人是累犯,應當從重處罰。”王勇解釋說,而判處緩刑的被告人屬于從犯,又中途退出這一團伙,案發后自首且具有坦白情節,依法應當從輕處罰。
隨著掃黑除惡專項行動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案件進入司法程序。社會公眾對司法機關如何懲處頗為關注。
據了解,山東在總體上從嚴把握,從重從快的同時,認真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該嚴懲的嚴懲不貸,有符合法定從輕、減輕條件的,積極兌現政策。
張振忠告訴記者,山東檢察機關按照區別對待原則,對黑惡勢力犯罪的組織者、領導者、核心成員、骨干力量及其“保護傘”,依法嚴厲打擊,對初犯、偶犯、未成年犯、犯罪情節較輕的涉案人員以及配合司法機關查辦案件、提供線索并起到協助偵破案件作用的一般參與者,依法從輕、減輕處罰。
“我們堅守法治原則,嚴格執行刑事法律、司法解釋以及‘兩高兩部’指導意見的相關規定,堅決杜絕‘拔高’‘降格’兩種傾向。”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審委會專職委員韓芳麗說,目前山東法院已判決黑惡勢力犯罪案86件612人,重刑率遠高于普通刑事案件的重刑率。
與此同時,山東司法機關牢固樹立人權保護理念,嚴守訴訟程序,充分保障被告人的訴訟權利。對于涉黑惡犯罪中沒有自行委托辯護人的被告人,依法通知法律援助機構為其指定辯護人,確保其辯護權充分行使。
9月14日,山東省高院、省檢察院、省公安廳、省司法廳聯合發布《關于敦促黑惡勢力違法犯罪人員投案自首的通告》,明確黑惡勢力違法犯罪人員自通告發布之日起至2018年9月30日投案自首的,依法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其中,犯罪較輕的,依法可以免除處罰。
法治引領 長效機制
周尚全等31人涉黑案,被判處追繳非法所得2300多萬元；王海龍等10人涉黑案,2人被判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一人被處罰金70萬元……記者梳理山東法院已判決的涉黑惡犯罪案件發現,加大經濟方面的懲處成為一大亮點。
黑惡勢力的形成和發展,往往以追逐經濟利益為主要目的,依靠違法犯罪手段攫取經濟利益。山東采取追繳、沒收、判處財產刑等刑事手段,綜合運用行政處罰等手段,依法繳財除根,防止黑惡勢力死灰復燃。
山東省委政法委副書記李娥說,山東打黑幫與查黑財并舉。公檢法和金融監管部門建立黑惡犯罪涉案企業信息共享機制,采取查封、扣押、凍結、追繳、沒收等手段,并加強延伸打擊,注重加大對洗錢犯罪的偵辦力度,摧毀黑惡勢力賴以生存的經濟基礎。
據了解,為推動全省掃黑除惡專項斗爭納入法治化制度化軌道,山東以省委名義和黨內條例形式,制定《山東省掃黑除惡工作實施辦法》,建立起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工作長效機制。
司法實踐中,山東政法機關通過聯合制定協助機制、重大刑事案件證據收集與審查判斷指引,編印辦案指導手冊,組建辦案組等方式,確保涉黑惡案件辦理依法規范。同時,建立完善了辦理涉黑惡犯罪案件異地用警、異地審理、異地關押制度,確保公正司法。
多位受訪者說,此次掃黑除惡專項斗爭,法治精神始終貫穿其中,這是新時代政法工作回應人民新期待的生動實踐。在法治軌道上開展“大掃除”,定能“掃”出清風正氣,“掃”出朗朗乾坤。（記者 周斌 姜東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