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東輝

當前地緣政治風險愈發嚴重，一路沖高的油價或許還未真正反映出沖突局勢的后果，與此同時，供不應求的矛盾可能更加突出，“歐佩克+”出手平抑油價動力不足。油價橫亙在百元上方，勢必阻礙世界經濟復蘇。面對烏克蘭危機，應加快政治解決進程，光靠制裁只能是“多輸”局面。

連日來，烏克蘭局勢步步升級，美西方國家對俄羅斯實施制裁引發油價飆升，金融市場劇烈動蕩。3月3日，倫敦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和紐約西得克薩斯輕質原油(WTI)期貨價格盤中分別突破每桶119美元和每桶116美元的7年來最高位。油價“破百”雖說在意料之中，但伴隨著這一標志性事件，影響原油價格未來走勢的要素值得關注。

首先，地緣政治風險愈發嚴重。當前一路沖高的油價或許還沒有真正反映出沖突局勢帶來的后果。俄羅斯油企約70%的產品因制裁出口受阻，俄羅斯一些銀行被禁止進入環球銀行間金融通信協會(SWIFT)系統，國際金融機構已著手停止俄羅斯進出口商品的交易結算。有分析認為，投資者可能低估了俄羅斯作為世界重要能源生產國生產和供應被迫中斷所造成的劇烈沖擊。

到目前為止，美歐等國避免針對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行業采取制裁措施，但實際影響已經產生。俄原油日均出口量為400萬桶至500萬桶，另外每天還有約300萬桶石油產品。由于西方制裁，俄能源企業很難通過招標出口貨物，還涉及飆升的運費和戰爭保險費，包括金屬礦產在內的大宗商品也面臨同樣問題。因此，今后一段時期，市場“風險溢價”會很高。高盛預測3月份平均油價將突破每桶115美元。

其次，穩定油價成為當務之急。國際能源署在周二緊急召開特別部長級會議，同意釋放6000萬桶原油儲備，以應對油價過快上升。即使如此，市場投機者對此卻毫不理會，油價繼續高歌猛進。大家認為俄羅斯油氣供應中斷的可能性越來越大，押注油價將進入一個所謂的超級周期。

隨著許多國家解除針對新冠肺炎疫情采取的限制措施，預計今年下半年全球石油需求將激增，或首次突破1億桶/日大關。與此同時，供不應求的矛盾可能更加突出。歐佩克、國際能源署和市場人士一再呼吁重視閑置產能不足的問題。因為強調綠色發展，近年來對傳統化石能源的投資呈下降趨勢，預計未來在相關行業約5000億美元的資產將報廢。這些都導致長期的油氣開發和生產能力持續下降。在不久前召開的尼日利亞國際能源峰會上，與會石油界人士呼吁，上游石油和天然氣投資必須在本世紀末達到每年約5250億美元的水平，才能夠確保供需平衡。根據研究數據，全球石油閑置產能已降至280萬桶/日，這比500萬桶/日的理想水平要低很多，完全不足以緩沖突發事件的影響。再加上全球庫存水平處在歷史低位，油價繼續走高是必然的。

再次，“歐佩克+”出手平抑油價動力不足。目前，世界主要產油國正在享受難得的高油價紅利。事實上，根據國際能源署的石油市場報告，“歐佩克+”產量與其目標水平之間的差距在1月份擴大到90萬桶/日。也就是說，“歐佩克+”除了沙特等極少數主要產油國外，根本就沒有擴張產能的潛力。

美國同樣無能為力。雷斯塔能源公司研究認為，將來油價保持在每桶100美元左右，市場非常有利可圖，美國頁巖油產量最多可能增加220萬桶/日，無法扭轉價格趨勢。去年四季度，美國頁巖油核心產區產量有所恢復，約達770萬桶/日，預計從今年二季度起，這些地區的產量將超過810萬桶/日。預計美國石油總產量將繼續攀升，但要恢復到2019年的日均1300萬桶水平仍有相當難度。有消息說，美政府正悄悄“提示”石油企業加大生產力度，這顯然與拜登政府堅持的清潔能源發展政策相悖。

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許是重返伊核協議。消息人士透露，伊核談判“非常接近完成”。當前談判已經進入最后關鍵階段，可以說已經看到重返全面協議的曙光。但仍需要談判各方拿出智慧和政治決斷。一旦解除伊朗的石油禁運，對抑制油價過快上漲有莫大好處。市場預計，全新全面協議簽署并生效后，油價將立即下降5%至10%，甚至可能更多。因為全球市場供應將發生巨大變化。預計伊朗會在今年內恢復石油生產和出口。數據顯示，伊朗原油產能約為400萬桶/日，目前產量接近240萬桶/日。

歐佩克秘書長穆罕默德·巴爾金多表示，石油和天然氣行業需要可預測的投資和“解決全球能源需求的正確有利環境”。此話有一定道理。但面對烏克蘭危機，應加快政治解決進程，光靠制裁只能是“多輸”局面。油價橫亙在百元上方，勢必阻礙世界經濟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