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以為我在家啃老，其實靠捏臉一個月掙了上萬塊”。Soul平臺上的多數捏臉師，與“七小包”的故事一樣充滿戲劇性：最高月收入5萬多元的“澤白”、已經收了徒弟的“聽聞”，都是玩著玩著玩成了捏臉師。常年和人工智能、算法、模型打交道的工程師們為了捏臉功能，也學了一些“不知道以后有沒有用的美妝知識”。
從網絡游戲到Z時代(1995-2009年間出生的一代人)社交應用，“小眾”的捏臉功能大有元宇宙應用標配的跡象，也給捏臉+人工智能、捏臉+區塊鏈帶來了想象空間。更重要的是，元宇宙從喧囂到沉淀，那些宏大的商業敘事愿景，有了更多細小詳實的生活注腳。
沒美術基礎，玩出了捏臉訂單
“玩捏臉是2019年底的事，當時還沒有捏臉師這種說法，我先是給自己捏頭像，后來把捏出來的作品發到瞬間(Soul類似朋友圈的功能)上，有的好友喜歡就讓我幫忙捏”，聽聞也沒想到捏臉能掙錢，后來自己還成為了捏臉師，因為自己“沒學過也沒有美術基礎，就自己琢磨”。
聽聞說的捏臉，指的是Soul推出的一項功能。2019年初，這家不支持上傳真人頭像的社交App，上線了“超萌捏臉”功能，提供包括五官、頭飾等創作素材，有了工具，加上大量喜歡個性化頭像的用戶，捏臉師這種新職業逐漸出現。
現在的聽聞已經有一套自己的捏臉流程，“簡單的、固定風格的頭像，20分鐘就能捏出一個。創新點的頭像需要半小時到1小時”，如今他還收了個之前的顧客做徒弟。
回憶起自己的捏臉經歷，他向北京商報記者表示，“一開始，捏一個頭像挺耗精力的，花幾個小時是常有的事，所以來找我捏臉的朋友會給我點奶茶、外賣什么的，那時候還沒有官方的渠道能交易”。聽聞還記得第一個付費的捏臉訂單，“是個女生，那個頭像我收了30元”。
這個價位也是現在Soul個性商場中大部分虛擬頭像的價位。
據Soul產品負責人車斌介紹，“個性商城是Soul在2021年6月底向捏臉師開放的，捏臉師可以將自己創作的頭像放在商場銷售，并獲得分發”。北京商報記者登錄Soul個性商城發現，所售虛擬頭像有三個價位：180幣、300幣、420幣，按1元兌換6Soul幣換算，即30元、50元、70元。
“虛擬頭像的價位是由捏臉師制定，平臺審核”，車斌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截至3月1日，Soul個性商城頭像總數近3萬。”
除了Soul這種官方提供交易場所的平臺，電商平臺上也“藏”著不少捏臉師。靠著“倒賣”捏臉數據的電商賣家們迎來送往了N波顧客，從0.15元一張“臉”，7元打包2000張“臉”，到100元做定制，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不過在電商平臺上，更受歡迎的是網絡游戲的捏臉數據和服務，“《逆水寒》捏臉”“《劍網》3捏臉”“《永劫無間》捏臉”等商品都是熱門。在社交平臺上，還有不少分享捏臉數據的帖子和群組。
曾在社交平臺“求”得捏臉數據的蘇林(化名)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在社交平臺上找資源不用花錢，有些數據是一個資料包，有些是一組數字，還有二維碼形式的，游戲不同，導入捏臉數據的方式不同”。
工程師也要研究美妝視頻嗎？
“我們支持三種捏臉數據導入方案，文本、本地數據和云盤數據導入”，網易《逆水寒》游戲項目組相關人士向北京商報記者介紹，“像本地數據導入，捏臉數據的文件格式是‘.dat’，玩家可以將其下載至自己的電腦中，然后在游戲中選擇該文件進行導入”。這也是北京商報記者在社交App群組中找到的較常見的《逆水寒》數據格式和分享方式。
完美世界游戲副總裁徐丹也早就注意到用戶會分享捏臉數據，“現在很多游戲可以把客戶端的捏臉結果導出為相應的數據，然后轉換成掃碼或其他便捷方式，實現線上分享和快速捏臉的功能。完美世界的產品也早就實現了這個功能”。按照徐丹的說法，“目前捏臉功能基本上算是mmorpg(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游戲)的標配了”。
其實，捏臉玩法就誕生于網絡游戲，2009年西山居推出的《劍網3》，因捏臉玩法風靡一時。2018年上線的“3D版臉萌”ZEPETO曾長期霸榜AppStore中國區前十，同年內測的《逆水寒》甚至舉辦過全民捏臉大賽。當下，爆火又陷入質疑的啫喱、吸引大批“虛擬炒房團”的虹宇宙都有捏臉功能。再寬泛點，蘋果不斷升級的擬我表情，都屬于捏臉的范疇。
北京商報記者體驗發現，這些功能的區別在于，網絡游戲里的捏臉功能，提供的素材更豐富，可調節的細節更多，呈現出的一般都是3D效果，而社交平臺上的捏臉功能更多是2D的，捏臉操作也更加傻瓜化。
對此，易觀分析文化消費行業資深分析師廖旭華向北京商報記者解釋，“捏臉的精細程度是和整個虛擬系統配套的。一款重度游戲有更大的空間去承載高水平的捏臉，而現在的社交應用無論是內容系統還是圖像水平都落后很多，這既是廠商的技術水平差異，也是整個產品系統的水平差異”。
以《逆水寒》為例，可調整的面部細節包括額頭、印堂等9項，可調整的妝容包括眉毛、口紅等10項，以口紅為例，就有近30種樣式、30種顏色,用戶可通過調整各項數據的數值來創作不同的虛擬形象。這種形式被《逆水寒》項目組相關人士稱為“徒手捏臉”，“‘徒手捏臉’是深受玩家喜愛的一種方式”。
談到與《逆水寒》的合作，網易伏羲視覺計算組負責人神秀說，“游戲方找到我們，希望我們能夠通過AI技術，根據玩家上傳的照片去自動分析他的面部特征，調整參數，然后生成一個和照片相似度盡可能高的三維形象”。
“在做捏臉這個項目之前，有一些沒預料到的狀況，比如之前我也很難想象，我們一堆直男會去看美妝視頻。原來化妝有這么多步驟，比如說什么眼影、腮紅、遮瑕、修容……”神秀說。
虛擬人設、元宇宙和Z時代用戶
“當然，部分App的捏臉功能采用傻瓜化操作，也是基于推廣的考慮。如果直接向沒有過重度游戲捏臉經驗的用戶展現一個非常復雜和精細的捏臉系統，很有可能就會導致大規模勸退”，廖旭華補充。
程辛(化名)就是通過Soul、虹宇宙、啫喱這類較傻瓜化操作的App“入坑”的。“喜歡捏臉，是因為就像是‘電子整容’出一個自己。我更喜歡Soul、啫喱、模擬人生的捏臉功能，手殘黨也能捏，iPhone的擬我表情能讓我玩大半天。”
像程辛一臉熱衷于捏臉的用戶有著怎樣的用戶畫像呢?根據車斌提供的數據，“購買虛擬頭像的用戶主要來自一二線城市，占比超過44%;以18-27歲的用戶(即Z時代)為主，占比達50.4%。接下來，Soul將持續升級共創計劃，這包括了后續或將開放‘守護’頭像裝飾、服飾、個人主頁等更多個性化創作場景、工具，也包括了提供更具開放性的系統和完善的接入標準”。
徐丹也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完美世界計劃在未來提供更多個性化數字化的服務”。
從人才儲備方面，很容易看出這兩家公司對捏臉功能的重視。在拉勾招聘網站，目前Soul和完美世界都在招聘捏臉師相關職位。根據完美世界在拉勾招聘上的該招聘需求，負責捏臉換裝相關功能設計的職位，“熟悉二次元動漫及游戲，熟悉各類虛擬社交產品、熟悉虛擬偶像，VYOU、崽崽等產品深度用戶優先”。
談到要實現一個捏臉功能需要的團隊規模和時間，“做一個簡單的3D捏臉功能，大概需要一個有經驗的3-5人的美術和程序團隊，大約需要2-3周左右。如果要做一個更加細致的捏臉功能，就需要更長的時間，具體要看每一個不同項目對細節的要求”，徐丹向北京商報記者透露。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具有捏臉功能的社交App或多或少和元宇宙有關，比如Soul的slogan是“年輕人的社交元宇宙”、虹宇宙自認為是“基于區塊鏈技術的3D虛擬社交產品”、啫喱被定位為元宇宙App。在拉勾招聘的頁面上，完美世界的捏臉換裝職位前也附有“元宇宙”三個字。
那么“捏臉”技術和元宇宙的哪些場景有結合的可能性呢?
歐科云鏈研究院高級研究員蔣照生認為，捏臉技術可幫助玩家創建獨一無二的角色形象。在元宇宙場景中，捏臉技術也將成為參與者進入元宇宙前的必選動作，通過自由定義長相、發型、穿著等特征來打造具有個人特色的虛擬形象，在提升參與者沉浸式體驗感的同時，還有望完善數字身份體系，可促進元宇宙的生態繁榮。
具體到捏臉元宇宙頂層技術之一的區塊鏈，“通過創建基于區塊鏈技術的身份證書，每一個被‘捏’出來的虛擬形象將被打上身份標簽，從而解決元宇宙中虛擬身份識別的問題”，蔣照生說。
